南京人的骂

汇众

　　南京人的骂是出了名的。它的名气之大不仅在于它的粗俗，更在于它的随意。说到粗俗，那句具有招牌意义的市骂呆×，是人人皆知的，如果给粗话按“荤”的程度来分等级，它最多也就算是一盘芹菜炒肉丝。再说随意，一些小年轻聚到一起，几乎句句带“荤”，无论是说话人还是听话人都习以为常。
　　如果说这是传统，南京人一直以来都这样骂人，我是坚决反对的。
　　我的外婆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南京，我从小随她长大，我常戏称自己是在骂声中成长的。但我感觉老南京的骂人比当下的南京人骂人要艺术得多。它文雅、含蓄，不带一句脏话，但伤人的程度一点不逊于当下。
　　我小时候非常调皮，我外婆常称呼我为“小炮子子”，其意指你是个该挨枪子(枪毙)的坏小子，因为老南京把枪叫做炮，如手枪，就叫盒子炮。遇上我在家满屋子找东西，她会说我“翻尸盗骨”，其意是指我是个盗墓贼。晚上，我在外面玩得很迟忘了归家，她会来找我，让我回去睡觉，这时她总会说：还不回家“挺尸望屋梁”，其喻还不快去死。当她看到我调皮爬高时，她会说我在“上望乡台”，其喻我是个鬼魂，因为“望乡台”一般是指进入地狱的鬼魂眺望阳世家中情况的地方。凡此种种，举不胜举。
　　我外婆骂我并非恶意，只是一代代人都这样说，她也这样说而已，有些骂人话的实际意义，她也不一定清楚。事实上外婆非常爱我，她之所以骂我，也是为我好。虽然外婆已经去世多年，但她“骂”我的那些话，想起来仍是那么亲切。